日籍媳妇 以关爱之心烘焙糕点

熙攘繁华的丹戎巴葛商业区内，有一家专售日本正宗口味的蛋糕店Patisserie Glace ，店主兼蛋糕师傅东口智子（Higashiguchi Tomoko，46岁）来自日本奈良。小小店面售卖的蛋糕种类可媲美五星级酒店，在琳琅满目及光鲜的糕点背后却有不为人知的酸甜苦辣，一位日本女子远嫁狮城的故事。

东口智子精通各类蛋糕烘焙。图为制作年轮蛋糕（Baumkuchen）的烘焙机器；年轮蛋糕源自德国，在日本广受欢迎，本地较为罕见。

东口智子和新加坡籍丈夫陈家文（45岁）24年前初识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大学，1998年嫁到新加坡。当时母亲身患癌症，新婚的她每隔一段时间必须回去奈良照顾母亲。奔波新日两地的生活维持了三年，这期间她产下大女儿；初为人母又得照料母亲，担子不轻。

“还好丈夫非常体恤，让我在需要时回乡照料母亲，直到母亲过世为止。我在日本原是名小学教师，来到新加坡的头几年从事过兼职翻译员和私人教师，跟经营蛋糕店毫无关连。” 东口智子说。

东口智子在大学主修数学和化学，毕业后任职教育界，烹饪是她自幼培养的嗜好。她叙述：“16岁那年，家里聘请一位私人烹饪家教前来教导亲人各式的厨艺，包括日本餐、中餐、西餐及糕点烘焙。我的烹饪启蒙从那时开始，庆幸碰到这位家教，她的厨艺非常出色，不但从她身上学到很多东西，同时给予我很大的启发。”

报读晚间烹饪班　提升厨艺

踏入社会工作后，好学的东口智子为了提升厨艺，毅然报读为期三年的晚间烹饪班，从中更好地掌握各类糕点的制作技巧。她谦虚地说：“日本流行称呼蛋糕师傅为Patissier，我不敢当，毕竟我不是毕业自什么知名的糕点学院。”

东口智子的亲戚在家乡有家蛋糕店，令她和丈夫萌生创业的念头。数年前，夫妇俩意识到新加坡人经常周游列国，见识广阔，已能够接受日式口味蛋糕，也愿意为高品质的糕点消费。他们在2008年开始经营Patisserie Glace，东口智子负责糕点的制作及培训助手，陈家文则负责营运和财务工作。

东口智子说：“身为三个孩子的妈妈，我对他们的饮食特别关注，希望孩子们吃得健康有益身体，又不失好味道。这也是我制作蛋糕的基本信念，用关爱之心烘焙，时时刻刻保持高素质。”

日式蛋糕精巧，特点在于口味轻淡，甜而不腻，采用的天然食材多以四季来区分。

不习惯城市生活

日式蛋糕精巧，特点在于口味轻淡、甜而不腻、采用的天然食材多以四季来区分。春天有樱花和草莓、夏天有蜜桃和蜜瓜、秋天有柚子和南瓜，冬天则是苹果和红薯。这些何尝不是东口智子身为日本人的特质——文雅、含蓄、细腻、一丝不苟。

远嫁常年如夏的岛国，东口智子坦言自己花了好一段时间才适应下来，就连陈家文也轻叹为难她了。

她解释：“我居住的奈良类似这里所谓的甘榜，纯朴又平静。新加坡是座城市，起初很不习惯城市生活，对我而言是一种文化震荡。记得有一次我误以为组屋楼下让居民焚烧冥纸的大桶是垃圾桶，差点把垃圾丢进去！再说，我很惊讶这里的面包保存期能长达一个星期。在日本，一般只能保存两天左右，以确保新鲜度。”

东口智子感激家翁家婆从不对她苛刻，因此相处融洽。她含笑说：“我们用中英文沟通，但我尽量和他们多说华语，可是他们经常听不懂我的口音。现在回乡探亲，亲戚们反而调侃，说我越来越不像日本人，少了原本的细腻和条理。”

捐款为日本赈灾

虽然如此，目前是本地永久居民的东口智子说她的根永远在日本。她分享：“有不少日本顾客喜欢到店里购买蛋糕返乡，他们认为我的蛋糕让他们吃到在日本尝不到的正宗口味，因为现在日本售卖的糕点已经逐渐变质，失去原有的口感。”

繁忙之余，东口智子在周末定期开班教授烘焙厨艺，希望学员们同样能够烘焙出好蛋糕。心系祖国，她将授课的盈余捐给日本311大地震的捐款项目，有时也会自挑腰包捐款，交由日本大使馆负责。

“很多人以为受地震和海啸影响的重建工程已到个段落，其实不然，还有许多紧急工作在进行。2011年大地震发生当天，我有个居住在仙台市的朋友就目睹海啸来袭的惊恐一幕。幸亏她家住高处，只受了点皮外伤，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跨国籍感情 因文化差异互相调整

东口智子和丈夫陈家文在生活与事业上互相扶持，努力经营日式蛋糕店。

东口智子对蛋糕烘焙的投入可以用废寝忘食来形容。采访当天，纵然过了午餐高峰时间，她仍忙得不可开交。丈夫从外头回来顺便买点小吃给太太充饥，体贴非常。

“有几次顾客临时有订单，我必须留在店里赶货，结果误了接送孩子下课回家的时间。还好孩子乖巧懂事，她们在校园耐心等待。有时对孩子难免有愧疚，尤其是当他们生病或在学业方面，无法抽出太多时间陪伴。”

东口智子育有三名子女，大女儿和小女分别12和10岁、幼子4岁。两名女儿修读本地学校，三个孩子都会说华语和日语。对于本地教育模式，东口智子认为孩子的压力与竞争不小，尤其每项测验都倍感压力。反观在日本，小学教学一般先让他们尽兴学习，上中学之后才施加压力。

起初以书信维持感情

谈及两人的跨国恋爱史，犹如一部浪漫剧。陈家文娓娓道来：“我们1989年在美国大学相识，我念市场营销，太太则是交流计划生，当时我们各自已有男女朋友。但她特别有心，毕业后每年都邮寄圣诞卡给朋友们。”

“我总是想回寄卡片给她，却迟迟没动笔。1995年，我因工作人在曼谷，心血来潮写信给她。写到一半后，发觉酒店房的厕所马桶有故障，便更换房间。那封未完成的信也不了了之。后来我从波士顿寄了一张明信片给她，不过她到加拿大进修，无法看到。直到某天她拨电回家，妹妹告诉她内容，我们费了好长的时间终于联络上。”

陈家文继续说：“很巧，她正好计划从加拿大途经波士顿，我们于是安排见面，恋情就从那时开始萌芽。在互联网不普及的时代，彼此起初以书信维持感情。这段跨国籍感情并非一帆风顺，因文化上的差异必须互相调整和适应。”

创业之前，陈家文曾在航空业服务，因公司改组而一度失业。往事不堪回首，夫妇俩总算苦尽甘来，目前蛋糕店已扩展到额外三家分行，可谓打拼出一个春天来。

对娘惹糕点情有独钟

说来有趣，陈家文本身不嗜甜，因此少吃蛋糕；他说在美国所吃的蛋糕分量大且浓郁，很反胃。倒是日式蛋糕令他改观，如今他爱屋及乌，往往是第一个品尝太太烘焙的新糕点。

东口智子希望人们在享用蛋糕时能洋溢着愉悦与幸福。忆起照料母亲的那段日子，她说：“当时经常烘焙咖啡口味的海绵蛋糕给妈妈吃。虽然蛋糕很简单，但是这个味道给妈妈带来许多慰藉。”

别看东口智子身材娇小，精力充沛的她对烹饪抱有积极向上的态度。这位狮城媳妇怀着憧憬说：“我对马来和娘惹糕点情有独钟，也喜欢吃红龟粿。既然居住新加坡，希望有机会学习如何制作各种本地特色糕点！”

刊登于《联合早报》之‘新汇点’
以原名报道
25／3／2013